第九章 欲擒故纵（中）
是一对离婚夫妻在离婚的时候，相互指责，一时气不过，大打出手。等别人拉开来，女人头上被扯下一缕头发，男人脸上有两道血印。围观的人见了纷纷摇头，直说早离早好，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。
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燕南南侧过头，对着宣潇急促地说着什么，然后抬手拭泪。宣潇面无表情地看着燕南南，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。
宣潇耸了耸眉，一点惊讶。
宁伊暗恋着宣潇，办公室里的恋情，真浪漫。宣潇应该是知道的，看宁伊急成这样，他还没动这棵窝边草。
因为相爱才结合，因为无爱才分手。爱怎么这样的脆弱，吹弹得破。
宣潇与燕南南并肩迎风漫步，俊男靓女，如一对碧人。
她的脚像长了眼，一转，凑了过去。
“不是。”宣潇的回答很简短。
什么时候起，他们已经好到这个程度，她明明也长了一双眼睛，怎么会这么后知后觉？
“我在开会，一会回给你。”燕南南急促地说完，“啪”地一下挂断了。
天，一定丢在十字路口摔跤时。
池小影愣愣地站着，突然觉得很伤感。当初，这对夫妻说不定也有过甜蜜的时光，也有承诺，有爱，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？
她慌慌张张地跑到摔跤的十字路口，雨后天晴，马路洁净得一尘不染，两个红本本是显目的，一眼就能看到。
“你在开会吗？”她问道。
宣潇的电话接着反拨过来，池小影直接关机，大步往前走着。
如果宣潇提出离婚，她该怎么回答呢？
她挫败地在十字路口站了很久，真的是一筹莫展。估计那两本结婚证早就被扔到哪座垃圾山，要不就是被雨水冲进哪个阴沟洞里。
人群渐渐散去，她仍一动不动地站着。
离婚，永远是件沉重的事。
从小，遇到什么事，她就会到江边来坐坐。望望江，看看太阳，吹吹江风，然后什么都可以挺过去了。
时间还早，她在街头晃悠，不知怎么晃到了民政局前面。一楼的婚姻登记所里挤满了人，还有哭声传出来。
“宣潇，自从我父亲过世之后，已经没有什么事我承受不了的，你不要担心什么。”池小影对着江水，笑靥如花。
简单的离婚复杂化了。
她同样拨了宣潇的手机。
池小影仰起脸来，任江风刺骨地吹着，不一会，眼里就涌满了泪水。
池小影询问了附近几家店铺的员工，人家怪异地看着她，摇摇头。她不嫌脏地把路边几个垃圾筒都翻过了，还拉住清洁工，清洁工把她当神经病似的。
池小影啼笑皆非，老天怎么开了这样一个大的玩笑，为了离婚再来领一次结婚证，这算什么。
她顺着江边小径，随意往前走去。人被江柴和芦苇淹没了，没有人会想到她在。
这泪水，是忧伤，还是告别，还是无助，她说不清，也不伸手去拭，只任泪水痛快地流淌着。
“你有什么事？”宣潇语气有点重，或者是不耐烦。
这里，不管是结婚，还是离婚，都是成双结对，没有一个人来的。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宣潇怒气冲冲地低吼，背过身去。
“哦，带上两人的身份证，还有结婚证，两个人一起来一下就行了。”小姑娘拉架拉累了，讲话有气无力。
她与宣潇的法律外衣落得这样一个下场，真是好可悲。
小姑娘不耐烦地抬起眼，“有单位，就到单位开个证明，没有单位，到街道办事处开去，然后过来补办下。”
池小影面容平静地转过身，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是两码事，心狂跳不已。
滨江市，顾名思义，滨临着长江。
“我只是想告诉你，我已做好了准备。”她缓缓合上手机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。
初秋的江面，显得很开阔、苍茫。江水打着漩，向东流去。落日的余晖，碎碎点点地撒在江面上，像跳跃的金子，令人不由想起那句“半江瑟瑟半江红”的佳句。江岸边，一簇簇枯萎的芦苇在风里飘荡着，芦花四外飞扬。
跨江大桥还在规划中，但工地已经用木栏围了起来，杂草和矮树拨尽了，引桥的方位大体看得出来。江边泊了几条汽艇，路边停了许多辆汽车，一大堆人对着江面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。
她有猜过这号是宁伊，真佩服自己的直觉，一猜就中。
“呵，一个朋友，约了逛街。”燕南南说得自然大方。
完了，她是冻坏了，还是落下了什么心病。她边漱口边嘀咕。
燕南南来势强猛，她不迎战，是因为宣潇。宁伊想让她成为炮弹，真是可笑之极。
可是哪里有呢？
“那在忙什么？”她俏皮地弯起嘴角。
1314，池小影盯着来电显示，笑了。
就在这时，宁伊的电话来了。
“结婚证？”池小影头嗡地一声，直冒青烟。她记得昨晚拿着结婚证出门，可是好像没带回家。
婚姻到底是什么，爱情的试金石，还是仙女的魔棒？
从按摩会所出来，池小影感觉身子是好点了。肚子有点饿，就在街边的一家拉面馆吃了碗拉面，刚吃完，她突地就捂着嘴，冲进洗手间，吐了个精光。
天近傍黑，希望还能赶上回市区的班车。
站在一边的燕南南长长的睫毛眨了几眨，抑住眼中得逞的愉悦。
宣潇点头，两人肩并肩地转过身，往路边的汽车走去。经过一簇草丛时，燕南南突然转身，紧紧抱了宣潇一下，宣潇一僵，还没做出反应，燕南南已松开了。
不过恰巧来了，她真生起好奇心，那就看看去，她的同窗好友如何与她的老公亲亲密密。
池小影思绪一团杂乱，木然地掏出手机，想都没想，拨通了燕南南的号。第一次，燕南南没有接，看了一眼，站直了身子，按掉了。池小影又拨，燕南南等响了两次，紧张地看了宣潇一眼，打开了手机。
“我……来询问下离婚需要什么手续。”池小影醒过神来，结结巴巴地说道。
“你有什么事吗？”婚姻登记处的一个小姑娘筋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，打量着池小影。
池小影心里面一闷，就爱到江边走走。
燕南南哭得双肩直抽，宣潇拍拍她的肩，仰起头，神情很纠结。换一个角度看，好像他把她拥在了怀里。接着，宣潇低下头，对着燕南南说了什么，燕南南直摇头，激动地直摆手，像是哭累了，把头搁在宣潇的肩上。
如果你喜欢一个人，不管你如何掩饰，你的眼神和话语，总会泄漏一点的。
有两个人脱离了人群，往池小影这边走来，她停下脚步，抿紧了唇。
她的脸刷地没了血色，“如果……结婚证丢了，那要怎么办？”